《仆曩於长安陈汉卿家，见吴道子画佛，碎烂可》

贵人虽然富有，但生活悠闲自在，他们不惜重金购买书画，从不计较价钱。已经用铁石来代替珍贵的砚台，甚至将普通画师的作品也当作名家珍品。被烟熏黑、屋漏潮湿的画卷装上玉轴，鹿皮包裹的精美器物，又有谁能分辨出真正的价值呢？吴道子画佛像是天赋神授，仿佛在梦中化作飞空仙人。醒来后下笔随意，却能独到地表现出极其细致的神妙之处。
当年我在长安见到这幅画时，不禁感叹它是无价之宝，为此潸然泪下。那斑驳残破的素丝画卷让人不忍直视，它似乎已化作翩翩飞舞的蝴蝶消散而去。你若能将其修补完整，尽管形体已然散落，但它的神韵依然令人惊叹。画中的志公和尚隐约可见，刀尺痕迹宛然；修罗与天女的形象依旧雄浑美丽。就像读杜甫诗句“飞鸟”时，想补全脱落的字却无从下手一般。我问你为何如此用心修补，你说是想借此洗去世俗的眼睛对艺术的偏见。
那些富贵之人看到这样的作品必定会感到羞愧，因为他们收藏的千纸锦绣又算得了什么？这些破碎的真迹根本不需要再拿麻线缝合，只需一把火付之一炬，任其随烟飘散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