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厩神兔歌》

曾棨 明代
永乐七年春二月,余以扈从北巡,给赐内厩兔色马一匹,盖朝鲜所贡也。
神骏超越,异于凡马,经数千里若有余力。
予闻古良马有赤兔之名,故作《神兔歌》以赞之。
天厩名马不易得,凤臆龙鬐秋兔色。
圉官厮养十载余,云昔来自朝鲜国。
想当此马初生时,蛟龙降精雷雨垂。
房星夜堕水尽赤,云雾下绕灵风吹。
雄姿逸态真神骏,踠促蹄高双耳峻。
目光夹镜炯方瞳,汗血流珠腻红晕。
朝鲜得此不敢骑,覆以黄毡献赤墀。
乃知天厩尽龙种,如此万匹皆权奇。
令晨鞲出迥殊绝,扈从銮舆自超越。
朝趋远蹴交河冰,夕秣骄嘶蓟城月。
君不见骅骝肃霜古亦多,老不一试将奈何。
驽骀无力枉蝶躞,俗马有肉空嵯峨。
平生怜尔独遭遇,绣勒金鞍照琼署。
相期慎保不凡姿,万里长随六龙驭。

翻译

永乐七年春天二月间,我随从皇上北巡时,有幸获得宫廷马厩赠送的一匹兔色骏马,这马是朝鲜进贡的宝物。它神采飞扬,超越凡俗,即使奔腾数千里也显得后劲十足。听说古时候有名马叫做赤兔,因此我创作了《神兔歌》来赞美它。
天子的马厩里,良驹难得;这马有着凤凰般的胸臆、龙一样的脊背,毛色如同秋日野兔般独特。宫中的马倌们已经精心养护了它十多年,他们说这马来自遥远的朝鲜国。想象它初生之时,定是蛟龙降世,伴随着雷雨交加,夜空中的房星坠落,让河水泛起赤红,云雾缭绕,灵风轻拂。
这马的姿态雄壮而俊逸,确是真正的神骏;它蜷曲的蹄子高高抬起,双耳挺立,眼神如镜,炯炯有神,方瞳中仿佛蕴含着智慧之光,汗血温润,犹如珠玉,映衬出一抹淡红。朝鲜得到此马却不敢骑乘,而是用黄毡覆盖,恭敬地献给了大明朝廷。这才让人知晓,皇家马厩里的都是龙种,万匹之中皆非凡品。
清晨,它随我出行,风采卓绝,超越众人,伴随皇上的车驾自由驰骋。早晨,我们一同跨越交河的冰面,傍晚则在蓟城的月光下悠闲地喂食,它骄傲地嘶鸣。你可曾见过,古往今来的名马如骅骝、肃霜虽多,但若不得一展所长,岂不遗憾?那些无力的劣马,即便步伐再华丽也只是徒有其表,平凡的马儿哪怕体态再魁梧也不过是虚有其表。我这一生独独怜爱这匹马,为它配上绣花的缰绳和金色的马鞍,在闪耀的玉石前更显尊贵。
我与它相约,要小心翼翼地呵护它的非凡姿彩,愿它能伴着皇帝的六龙车驾,万里长行,永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