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岳州贾司马六丈、巴州严八使君两阁老五十韵》

杜甫 唐代
衡岳啼猿里,巴州鸟道边。
故人俱不利,谪宦两悠然。
开辟乾坤正,荣枯雨露偏。
长沙才子远,钓濑客星悬。
忆昨趋行殿,殷忧捧御筵。
讨胡愁李广,奉使待张骞。
无复云台仗,虚修水战船。
苍茫城七十,流落剑三千。
画角吹秦晋,旄头俯涧瀍.小儒轻董卓,有识笑苻坚。
浪作禽填海,那将血射天。
万方思助顺,一鼓气无前。
阴散陈仓北,晴熏太白巅。
乱麻尸积卫,破竹势临燕。
法驾还双阙,王师下八川。
此时沾奉引,佳气拂周旋。
貔虎开金甲,麒麟受玉鞭。
侍臣谙入仗,厩马解登仙。
花动朱楼雪,城凝碧树烟。
衣冠心惨怆,故老泪潺湲。
哭庙悲风急,朝正霁景鲜。
月分梁汉米,春得水衡钱。
内蕊繁于缬,宫莎软胜绵。
恩荣同拜手,出入最随肩。
晚著华堂醉,寒重绣被眠。
辔齐兼秉烛,书枉满怀笺。
每觉升元辅,深期列大贤。
秉钧方咫尺,铩翮再联翩。
禁掖朋从改,微班性命全。
青蒲甘受戮,白发竟谁怜。
弟子贫原宪,诸生老伏虔。
师资谦未达,乡党敬何先。
旧好肠堪断,新愁眼欲穿。
翠干危栈竹,红腻小湖莲。
贾笔论孤愤,严诗赋几篇。
定知深意苦,莫使众人传。
贝锦无停织,朱丝有断弦。
浦鸥防碎首,霜鹘不空拳。
地僻昏炎瘴,山稠隘石泉。
且将棋度日,应用酒为年。
典郡终微眇,治中实弃捐。
安排求傲吏,比兴展归田。
去去才难得,苍苍理又玄。
古人称逝矣,吾道卜终焉。
陇外翻投迹,渔阳复控弦。
笑为妻子累,甘与岁时迁。
亲故行稀少,兵戈动接联。
他乡饶梦寐,失侣自屯邅。
多病加淹泊,长吟阻静便。
如公尽雄俊,志在必腾鶱.

翻译

在衡山的猿猴啼叫声中,巴州的鸟道边。老朋友都不得志,被贬官的人两人同样悠然自得。开天辟地以来,天地正道,但荣华与衰败却如雨露般不均。长沙才子远去,钓鱼台上的客星高悬。回忆起从前奔向宫殿,忧心忡忡地捧着御宴。讨伐胡人却担心像李广一样无用,奉命出使却等待张骞归来。不再有云台的仪仗,白白修造船只准备水战。城池荒凉七十载,流落江湖剑三千。号角吹响秦晋之战,敌军首领俯视涧瀍。小儒轻视董卓,有见识的人笑苻坚。徒劳地想填海,怎敢以血射天。天下人都希望顺从正义,一鼓作气势不可挡。阴云散去在陈仓北面,晴光温暖太白山巅。乱麻般的尸体堆积在卫地,破竹之势直逼燕国。皇帝车驾回到宫阙,王师攻下八条河流。此时我有幸随行,祥瑞之气环绕周旋。貔虎披金甲,麒麟接受玉鞭。侍臣熟悉入朝礼仪,马儿懂得登仙之路。花儿在朱楼前摇曳,雪落在城中,碧树上烟雾缭绕。衣冠之人内心悲怆,老人泪水不断。哭庙的风声急促,朝会时天气晴朗。月光分给梁汉之地的米,春天得到水衡的钱财。宫中花朵繁盛如彩绸,宫中草柔软胜过棉。恩宠一同拜谢,出入最亲近。晚上在华丽的厅堂醉饮,寒冷时披着绣被安眠。马缰齐整,手持蜡烛,书信满怀寄来。常觉自己将升为辅政大臣,深望能位列大贤。掌权就在眼前,却再次遭遇挫折。禁中朋党已改,微小职位保全性命。甘愿受罚如青蒲,白发谁来怜惜。弟子贫穷如原宪,诸生年老仍敬伏虔。师道谦逊未达,乡里尊敬何先。旧日情谊痛断肝肠,新愁让眼睛欲穿。翠绿的竹干立在危险的栈道上,红艳的莲花开在小湖边。贾谊的文章抒发孤愤,严诗写了几篇。深知其中深意苦涩,莫让众人传扬。锦缎不停织造,朱丝琴弦终断。江鸥防备被击碎头颅,霜鹰不会空手而归。地偏僻充满瘴气,山多路窄石泉难行。暂且下棋打发日子,用酒度日过一年。做郡守终究卑微,治中之职被抛弃。安排自己做个傲慢的官吏,借诗文表达归隐田园的愿望。离去吧,人才难得,苍天之道玄妙难测。古人已逝,我的道路只能靠自己选择。在陇外漂泊,渔阳又握紧弓弦。笑叹妻子是累赘,甘愿随岁月变迁。亲朋故旧稀少,战事接连不断。他乡常梦中相见,失去伴侣独自艰难。多病又久居他乡,长吟诗篇难求宁静。像你这样雄才大略的人,志向必定飞黄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