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蚕行》

南村的老婆婆在天将雪的清晨，傍着墙边阴凉处采桑叶。我偶然行经田野见到这情景，便问她春蚕何时能结茧。婆婆收手低头轻声说，蚕还未经过四次蜕皮，哪能知道呢。自从在纸上清理了青色的蚕卵，她便日夜照料这些小生命，像哺育婴儿一样细心。如今蚕儿上了筐大概十来天，吃叶子的声音如同风过雨落。夜深人静时也不敢安睡，自己绕着休憩的头巾驱赶饥饿的老鼠。又听说野外的妖祟能侵扰蚕宝宝，她不惜典当衣服买纸来祭拜蚕神，全家人的心都悬在阴雨天气里，生怕叶片湿润难以均匀地缫丝。待到明天满筐都是银白的蚕茧，轧轧的缫车声响快如剪刀，小姑忙着烧水，娘亲剥去茧上的丝头，一片欢声笑语中双眉舒展。缫好的丝洁白如雪不敢稍作歇息，紧接着在锦上织出双凤团的图案。尽管天气寒冷，这精心织成的衣物却无法自用，全部要交给官府。你可曾见过长安城里的女子，皮肤嫩滑身穿罗绮，十指不沾阳春水。而我们辛勤劳作，所获却仅此而已，依旧要在冬日里搓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