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哀诗·赠左仆射郑国公严公武》

杜甫 唐代
郑公瑚琏器,华岳金天晶。
昔在童子日,已闻老成名。
嶷然大贤后,复见秀骨清。
开口取将相,小心事友生。
阅书百纸尽,落笔四座惊。
历职匪父任,嫉邪常力争。
汉仪尚整肃,胡骑忽纵横。
飞传自河陇,逢人问公卿。
不知万乘出,雪涕风悲鸣。
受词剑阁道,谒帝萧关城。
寂寞云台仗,飘飖沙塞旌。
江山少使者,笳鼓凝皇情。
壮士血相视,忠臣气不平。
密论贞观体,挥发岐阳征。
感激动四极,联翩收二京。
西郊牛酒再,原庙丹青明。
匡汲俄宠辱,卫霍竟哀荣。
四登会府地,三掌华阳兵。
京兆空柳色,尚书无履声。
群乌自朝夕,白马休横行。
诸葛蜀人爱,文翁儒化成。
公来雪山重,公去雪山轻。
记室得何逊,韬钤延子荆。
四郊失壁垒,虚馆开逢迎。
堂上指图画,军中吹玉笙。
岂无成都酒,忧国只细倾。
时观锦水钓,问俗终相并。
意待犬戎灭,人藏红粟盈。
以兹报主愿,庶或裨世程。
炯炯一心在,沉沉二竖婴。
颜回竟短折,贾谊徒忠贞。
飞旐出江汉,孤舟轻荆衡。
虚无马融笛,怅望龙骧茔。
空馀老宾客,身上愧簪缨。

翻译

郑公如同珍贵的瑚琏器,才华如华岳山上的金天晶。早在孩童时期,就已听闻他的盛名。他出身名门,气质非凡,既有大贤之后的风范,又展现出清秀的骨相。他开口便能谈论将相之事,待人却极为谦逊谨慎。他博览群书,落笔成章,令四座惊叹。他的职位并非靠父辈荫庇,而是凭借自己的才能,且常与邪恶势力抗争。
汉朝的礼仪尚存,但胡人的骑兵却突然横行。消息从河陇传来,人们纷纷打听朝廷的动向。皇帝出巡,风雪中传来悲鸣。郑公在剑阁道接受诏令,前往萧关城觐见皇帝。云台仪仗寂寞无声,沙塞的旌旗在风中飘摇。江山缺少使者,笳鼓声中凝聚着皇家的情感。壮士们血泪相视,忠臣们心中不平。
郑公密谋恢复贞观之治,挥师征讨岐阳。他的行动感动四方,接连收复了二京。西郊的百姓再次献上牛酒,原庙的丹青依旧明亮。匡衡、汲黯的宠辱瞬间,卫青、霍去病的哀荣已成往事。郑公四次登上会府之地,三次执掌华阳兵权。京兆的柳色依旧,尚书府的履声却已消失。群乌依旧朝夕盘旋,白马不再横行。
诸葛亮深受蜀人爱戴,文翁以儒教化民。郑公的到来让雪山显得沉重,他的离去则让雪山变得轻盈。记室中得到了何逊的才华,韬略中延用了子荆的智慧。四郊的壁垒已失,虚馆中却迎来了宾客。堂上指点江山,军中吹奏玉笙。成都的美酒虽在,但郑公忧国之心只愿细品。他时常观锦水垂钓,问俗终与民同乐。
他期待犬戎被灭,人民丰衣足食。以此报答君主的恩愿,或许能为世道增添一份光明。他心中炯炯有光,却因病魔缠身。颜回早逝,贾谊徒有忠贞。飞旐出江汉,孤舟轻荆衡。马融的笛声已虚无,怅望龙骧的茔墓。空余老宾客,身上愧对簪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