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婆石》

许仕叔 宋代
撑空叠石何嵯峨,世传其名曰堆婆。
乃在淛岭之巅,吴山之阿。
我来于此少憩息,借问父老元如何。
父老为言五代时,有婆姓方氏结茅岭巅两鬓皤。
为念往来渴,均施汤水无偏颇。
行人以此尽感激,婆言吾亦期无他。
早晚吾骨只堆此,愿将一石堆吾坡。
尔来迄今四百载,行人堆石不少差。
我亦拾石堆其冢,既行且欢复逶迤。
今冢之高过百尺,堆石亦已岂虚过。
乃知一饮一滴水,恩至久远不可磨。
古人一饮在必报,如此传说夫岂讹。
吁嗟俗世人,乃道无恩波。
反恩以为仇,此语愚已多。
我适来此秋向晚,满屦霜叶仍吟哦。
因笔记此堆婆石,慷慨为赋堆婆歌。

翻译

高耸的叠石多么巍峨,世人称它为“堆婆”。它位于浙岭之巅,吴山的角落。我来到这里稍作休息,向当地的老人询问它的来历。老人告诉我,五代时期,有位姓方的婆婆,她在岭顶结庐而居,两鬓斑白。她心系往来行人的口渴,无私地为他们提供汤水。行人们因此深受感动,婆婆却说,她并无他求,只希望自己死后,骨灰能堆在这里,愿人们用石头堆成她的坟坡。
自那时起,至今已有四百年,行人们不断堆石,从未间断。我也拾起一块石头,堆在她的坟冢上,心中既感动又欣慰。如今,她的坟冢已高达百尺,堆石之多,绝非虚言。由此可见,哪怕是一口水、一滴水的恩情,也能流传久远,永不磨灭。古人讲究滴水之恩必报,这样的传说岂能是虚言?唉,世俗之人却常说世间无恩情,甚至恩将仇报,这种愚昧之言实在太多。
我来到这里时,已是深秋傍晚,鞋上沾满霜叶,心中感慨万千。于是,我提笔记下这“堆婆石”的故事,慷慨激昂地写下这首《堆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