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石仙分韵得观字》

吴汝弌 宋代
闲拢两袖秋,步入冲寂观。
古树老云中,仙成毁岩半。
是时零雨高,叶脱凄风乱。
怪禽走何忙。
涩不流不漫。
那知张郎仙,谲幻敢悬断。
雷书贮红崖,愚下浪传赞。
符碑傥长灵,鬼物岂歌唤。
尚云剑埋山,安得急推断。
冷肥亦张徒,精气不知散。
死坐豫樟空。
凿窍竞窥看。
何不葬山原,不然弃江沜。
乌鸢与蝼蚁,岂食吾一贯。
独流天地间,万古亘光灿。
神仙固渺茫,此事良可惋,忍哉偷儿狂,更捣泥腹烂。
我来拟少休,亭压不敢玩。
黄冠四三人,拙野只俗窜。
延坐无好言,令我信凉馆。
饭余且纵观,逸兴薄霄汉。
琴鸣着高弹,弈胜出奇算。
歗咏壶隐楼。
抚事发长叹。
大书同人名,聊欲记游玩。
阴霾{左氵右念}轻寒,日色倏昏晏。
倩人买村醪,煮芋叠肴桉。
清坐二更深,一睡各鼻鼾。
晓来登岩头,棘路解羁绊。
划开天盖宽,远景过飞翰。
幽藂摘新查,窥险身发汗。
居然束归装,重下四岩畔。
我思古之人,岂只局穷闬。
观海登泰山,深高世间冠。
斯岩虽荒榛,乐事实昭焕。
人心本然同,今古未容判。
终当驾云风,高蹈无畔岸。
作诗示儿童,兹游吾岂但。

翻译

我轻轻卷起衣袖,迎着秋意缓缓走入幽静的道观。古老的树干隐在云雾里,半山腰的岩石已崩塌不少,传说中在此修成仙的人也不知去向。此时天上下着细雨,风一吹,树叶纷纷飘落,显得格外凄凉。不知名的鸟儿匆匆飞过,叫声低哑,连水声也变得滞涩不畅。
谁能想到当年那位张郎仙人,曾在这里施展奇幻莫测的法术,断言未来之事。红色石崖上还留有雷书符文,愚昧的人们随意传颂称赞。如果那些符碑真有灵验,难道鬼怪也会前来召唤吗?据说他曾将宝剑埋藏在山中,可如今又怎能轻易寻得?
冷肥也是他的徒弟,但精气早已不知散于何处。他死后坐在空心的大树下,人们凿开树干争相窥看。为何不把他葬于深山,或干脆抛入江水?乌鸦和蝼蚁怎敢吃他的遗体呢?如今只有他的事迹流传天地之间,万古不灭,光辉灿烂。
神仙之事固然遥远缥缈,但这段故事确实令人感慨惋惜。可恨那群小偷胆大妄为,竟敢挖开泥土毁坏遗迹。我本想在此稍作休息,却见亭子虽在,却不敢随意游玩。几位道士不过三五人,粗俗无趣,只会胡乱应酬,让我觉得这里不过是间冷清的小馆。
饭后我四处走走,兴致渐渐高起来,仿佛飞上了天空。琴声高昂动听,棋局取胜出奇制胜。我们在高楼中饮酒吟诗,不禁回忆往事,发出长长的叹息。我在墙上写下大家的名字,权当记录这次游玩。
天气阴沉,带着微微寒意,太阳很快便西沉了。我请人买来乡间的米酒,煮些芋头,再摆上几样菜肴。我们静静坐着,聊到深夜二更时分,各自入睡,鼾声四起。
清晨登上山岩,荆棘丛生的小路终于走通。拨开云雾般的天空,视野豁然开朗,远处的景物仿佛飞过高空。我从幽深的树林中摘下新鲜的野果,探身险处,不由得冒出冷汗。不知不觉收拾好行装,重新踏上归途,再次走过那四面环岩的地方。
我想起古代的圣贤之人,他们岂会甘心被困于狭隘之地?登上海边高山,才能领略世间至高的壮丽。这座山岩虽然荒凉偏僻,但其中的乐趣却真实而明亮。人心本就相通,无论古今,并无分别。
终有一日,我要乘风驾云,超脱尘世,自由翱翔于天地之间。我把这首诗写给孩子们看,这次的旅行,不只是为了游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