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皮岭》

杜甫 唐代
首路栗亭西,尚想凤凰村。
季冬携童稚,辛苦赴蜀门。
南登木皮岭,艰险不易论。
汗流被我体,祁寒为之暄。
远岫争辅佐,千岩自崩奔。
始知五岳外,别有他山尊。
仰干塞大明,俯入裂厚坤。
再闻虎豹斗,屡跼风水昏。
高有废阁道,摧折如短辕。
下有冬青林,石上走长根。
西崖特秀发,焕若灵芝繁。
润聚金碧气,清无沙土痕。
忆观昆仑图,目击悬圃存。
对此欲何适,默伤垂老魂。

翻译

从栗亭向西踏上旅途,心中还惦记着那凤凰村的模样。寒冬腊月,带着孩子艰难地奔赴蜀地的关口。向南攀登木皮岭,路途艰险实在难以言说。汗水湿透了衣衫,严寒却让人感到一丝温暖。远处的山峰仿佛争相簇拥而来,千岩万壑如同崩塌奔腾一般。这才明白,除了五岳之外,世间还有别的高山值得敬仰。抬头望去,山峰几乎遮蔽了日光;俯视之下,深谷裂开直通地底。
又听闻远处有虎豹争斗,常常被困于风水昏暗之地。高处残留着废弃的栈道,早已坍塌如折断的车辕;下方有冬青树林,树根沿着石头蜿蜒伸展。西边山崖格外秀丽挺拔,宛如灵芝盛开繁盛。湿润的空气中凝聚着金石之气,清澈洁净,不见半点尘沙。回想曾经看过昆仑山的图画,仿佛亲眼见到悬圃仙境就在眼前。面对此景,我又能去哪里呢?只能默默感伤,感叹自己年老体衰,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