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渼陂行(陂在鄠县西五里,周一十四里)》

杜甫 唐代
岑参兄弟皆好奇,携我远来游渼陂。
天地黤惨忽异色,波涛万顷堆琉璃。
琉璃汗漫泛舟入,事殊兴极忧思集。
鼍作鲸吞不复知,恶风白浪何嗟及。
主人锦帆相为开,舟子喜甚无氛埃。
凫鹥散乱棹讴发,丝管啁啾空翠来。
沈竿续蔓深莫测,菱叶荷花静如拭。
宛在中流渤澥清,下归无极终南黑。
半陂已南纯浸山,动影袅窕冲融间。
船舷暝戛云际寺,水面月出蓝田关。
此时骊龙亦吐珠,冯夷击鼓群龙趋。
湘妃汉女出歌舞,金支翠旗光有无。
咫尺但愁雷雨至,苍茫不晓神灵意。
少壮几时奈老何,向来哀乐何其多。

翻译

岑参兄弟都充满好奇,带着我远道来到渼陂湖。天地忽然变得昏暗,颜色异样,波涛万顷,像堆积的琉璃般闪烁。我们乘着船进入这琉璃般的水面,事情不同了,兴致也高涨起来,却不由得生出忧思。就像鼍龙吞食鲸鱼一样,已分不清真假,可怕的风和白色的浪头让人无可奈何。主人打开锦帆为我们引路,船夫高兴得没有一丝尘埃的烦恼。野鸭和白鹭四散飞舞,船桨划起歌声,丝竹乐器的声音在翠绿的空气中响起。我们垂下钓竿,水下藤蔓深不可测,菱叶和荷花干净得像刚擦拭过。仿佛置身于水中央,渤海般清澈,往下看却是无边的终南山黑影。湖的南面已经完全被山包围,水中的倒影轻轻摇曳,在朦胧中交融。船舷碰到了云中的寺庙,水面升起月亮,照耀着蓝田关。这时,骊龙也吐出明珠,河神击鼓,群龙随之而来。湘妃和汉女跳起歌舞,金光闪闪的旗帜在光影间飘动。眼前只担心雷雨即将来临,茫茫之中不知神灵的用意。青春年少能持续多久呢?过去那些悲欢离合,真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