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玄师归缙云有怀故雄阇黎成转韵六十四句》

杨亿 宋代
栝苍古名郡,生齿三万家。
我昔自仙殿,捧诏临军牙。
清心治期月,讼息民无哗。
雄公真大士,宴坐绵几华。
驾言造梵宇,室迩惊人遐。
迎门虎溪屐,布地牛头花。
庭松偃翠盖,涧泉潄金沙。
坐闻狮子吼,归恨踆乌斜。
驿召还上都,腾装即修路。
别师黄金园,赠我碧云句。
我归步赤墀,代言红药署。
弹指知苦空,观心得降住。
藏识惭宿薰,轮回悲晚梧。
折简问南宗,寄言满缃素。
绝念契真如,忘筌离文字。
劫烧虽洞然,龙华决同遇。
师名达宸扆,恩诏颁方袍。
欢喜黑白众,萧衰霜雪毛。
毗邪见有疾,示身如幻泡。
双林忽归寂,人天但哀号。
堆案遗札在,满钵香饭销。
祇应伸臂顷,未觉他方遥。
犀柄挂空壁,雁塔干层霄。
七返暂来去,四大非坚牢。
口占成尺题,物泽著纸尾。
亲遣上足师,浮杯渡江水。
云朵摇笔精,玉音锵里耳。
遗我方石枕,斑文剪霞绮。
论我求菩提,心坚正如此。
怆然悲梦形,汍澜泪盈眦。
上足今去归,焚修益勤止。
当续祖灯明,无令社莲死。

翻译

括苍这座古老的城市,曾经人口众多,有三万户人家。我之前从仙殿出发,带着皇帝的诏书来到这里管理军务。我一心清静治理这个地方,一个月的时间就让诉讼平息,百姓们也不再喧哗。这里有位高僧,名叫雄公,是真正的得道之人,在这里安坐修行了很久。我前去拜访他的寺庙,虽然寺庙就在眼前,但他的名声早已远扬四方。走进寺门,看到的是如虎溪般稳健的僧人穿的木屐,还有像牛头花一样铺满地面的供品。庭院里的松树如同展开的翠绿伞盖,山涧泉水冲刷着金色的沙子。坐在那里听法师讲经,仿佛听到狮子怒吼一般震撼人心,直到太阳西下才依依不舍离开。
后来我奉命回到京城,整理行装准备出发。在告别师父时,师父送给我一首充满禅意的诗作。我回到朝廷后,在红药署负责起草诏书等重要文件。通过短暂的修行,我渐渐明白了世间一切皆苦皆空的道理,也开始观察内心的变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然而,过去的业力让我感到惭愧,对生死轮回也充满了悲伤。于是我想写信询问南方禅宗的情况,并将这些思念寄托在满篇的文字中。
最终,我领悟到真正的佛法是超越一切念头和文字的,即使世界经历劫难被大火焚烧殆尽,我也相信会在未来的龙华会上与师父重逢。师父的名字已经传达到了皇帝那里,得到了皇恩的嘉奖。无论是出家人还是在家修行的人,都为师父的离去感到悲伤,而师父的身体就像幻影泡影一样短暂。双林寺的突然寂静,让人们都痛哭哀号。师父留下的遗稿还在桌上,那钵香气四溢的饭食却已消散。仅仅是一瞬间,似乎还没感觉到他已经去了远方。
师父的遗物中有一根犀角制成的手杖挂在空荡荡的墙壁上,还有雁塔直插云霄。师父七次往返人间,但身体终究不是永恒坚固的。临别时,师父口授了一首短诗,墨迹留在纸张的末端。师父亲自派遣他的得意弟子,乘着竹筏渡过长江回去继续修行。师父的智慧如同云朵般飘逸,声音宛如玉石碰撞般悦耳。他还留下一块方石枕头,上面的斑纹如同剪裁的彩霞。师父教导我要坚定信念追求菩提,我的心志也确实像这石枕一样坚硬。
想到师父的离去,我不禁悲从中来,泪水盈眶。如今,师父的得意弟子即将返回,他们一定会更加勤奋地修持佛法。希望他们能够延续祖师的法脉之光,不让这个修行的团体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