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刺雕猴》

韩非 先秦
燕王好微巧,卫人请以棘刺之端为母猴。
燕王说之,养之以五乘之奉。
王曰:“吾视观客为棘刺之母猴。
”客曰:“人主欲观之,必半岁不入宫,不饮酒食肉,雨霁日出,视之晏阴之间,而棘刺之母猴乃可见也。
”燕王因养卫人,不能观其母猴。
郑有台下之冶者,谓燕王曰:“臣为削者也,诸微物必以削削之,而所削必大于削。
今棘刺之端不容削锋,难以治棘刺之端。
王试观客之削,能与不能可知也。
”王曰:“善。
”谓卫人曰:“客为棘刺之母猴也,何以治之?
”曰:“以削。
”王曰:“吾欲观见之。
”客曰:“臣请之舍取之。
”因逃。
(选自《韩非子·外储说左上》)

翻译

燕王喜欢精巧的小玩意儿,有位卫国人请求用荆棘的尖刺来雕刻一只母猴。燕王很高兴,让他住在五乘马车的待遇里供养着。燕王说:“我想看看你雕刻的棘刺上的母猴。”那人回答:“君主想要看的话,必须半年不进宫,不喝酒不吃肉,等到雨停天晴、太阳出来的时候,在阳光和阴影交错的时刻,才能看到棘刺上的母猴。”燕王于是只好养着他,却始终没能看到那只母猴。
郑国有一位在台下工作的工匠,对燕王说:“我是个削东西的人,凡是精细的东西都必须用削刀来削,而且削刀的刀刃必须比被削的东西还要细。现在棘刺的尖端连削刀的锋刃都容不下,根本没法处理棘刺的尖端。您只要看看那人的削刀,就能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雕刻了。”燕王说:“说得对。”于是对那个卫国人说:“你说是用棘刺雕刻母猴,你是怎么做的?”那人回答:“用削刀。”燕王说:“我想看看你的削刀。”那人说:“请允许我回住处去取。”说完就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