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人及楚人平》

公羊高 先秦
外平不书,此何以书?
大其平乎己也。
何大其平乎己?
庄王围宋,军有七日之粮尔!
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
于是使司马子反乘堙而窥宋城。
宋华元亦乘堙而出见之。
司马子反曰:“子之国何如?
”华元曰:“惫矣!
”曰:“何如?
”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
”司马子反曰:“嘻!
甚矣,惫!
虽然,吾闻之也,围者柑马而秣之,使肥者应客。
是何子之情也?
”华元曰:“吾闻之:君子见人之厄则矜之,小人见人之厄则幸之。
吾见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于子也。
”司马子反曰:“诺,勉之矣!
吾军亦有七日之粮尔!
尽此不胜,将去而归尔。
”揖而去之。
反于庄王。
庄王曰:“何如?
”司马子反曰:“惫矣!
”曰:“何如?
”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
”庄王曰:“嘻!
甚矣,惫!
虽然,吾今取此,然后而归尔。
”司马子反曰:“不可。
臣已告之矣,军有七日之粮尔。
”庄王怒曰:“吾使子往视之,子曷为告之?
”司马子反曰:“以区区之宋,犹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无乎?
是以告之也。
”庄王曰:“诺,舍而止。
虽然,吾犹取此,然后归尔。
”司马子反曰:“然则君请处于此,臣请归尔。
”庄王曰:“子去我而归,吾孰与处于此?
吾亦从子而归尔。
”引师而去之。
故君子大其平乎己也。
此皆大 夫也。
其称“人”何?
贬。
曷为贬?
平者在下也。

翻译

外面的事情通常不记录,为什么这次要记下来呢?因为这次和平是通过个人的努力达成的。为什么要特别称赞这种个人努力呢?楚庄王围攻宋国时,军队只剩下七天的粮食。如果在这段时间内不能取胜,就只能撤军回国了。于是他派司马子反登上土丘去观察宋城的情况。宋国的华元也登上土丘出来见他。司马子反问:“你们国家现在怎么样?”华元回答:“非常疲惫!”司马子反又问:“具体是什么情况?”华元说:“我们已经到了交换孩子来吃,拆开骨头当柴烧的地步。”司马子反感叹道:“哎呀!真是太惨了!不过我听说,被围困的人会用木棍撑开马嘴喂食,让肥壮的马匹来接待客人。你怎么这么坦诚呢?”华元回答:“我听说君子看到别人有难就会同情,小人则会幸灾乐祸。我看你是个君子,所以才把真实情况告诉你。”司马子反说:“好吧,你们再坚持一下吧!我们的军队也只有七天的粮食了。如果这段时间内不能取胜,我们也会撤军回国。”说完,两人互相作揖告别。
司马子反回到楚庄王那里。楚庄王问:“那边情况如何?”司马子反回答:“非常疲惫!”楚庄王又问:“具体情况怎样?”司马子反说:“他们已经到了交换孩子来吃,拆开骨头当柴烧的地步。”楚庄王感叹道:“哎呀!真是太惨了!不过我现在要攻下这个城,然后再回去。”司马子反说:“不行啊。我已经告诉他们我们的军队也只有七天的粮食了。”楚庄王生气地说:“我让你去侦察,你怎么告诉他们这些?”司马子反回答:“小小的宋国还有不欺骗人的臣子,难道我们楚国就没有吗?所以我才告诉他们。”楚庄王说:“好吧,暂时停止进攻。不过我还是想攻下这个城,然后再回去。”司马子反说:“那您就留在这里吧,我先回去。”楚庄王说:“你走了,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干什么?我也跟你一起回去吧。”于是带领军队撤退了。因此,君子们特别称赞这种通过个人努力达成的和平。这些都是大夫的行为。为什么称他们为“人”呢?是为了贬低他们。为什么要贬低呢?因为和平是由地位较低的人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