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曲词二首》

寄信给住在宁古塔的吴汉槎，用词来代替书信。丙辰年冬天，我寓居在京师的千佛寺，在冰雪中写下这首词。
季子你是否平安？就算你归来，一生经历的种种事情，又怎能忍心回首呢！你在路上漂泊，有谁可以安慰你？你的母亲年迈，家中贫困，孩子还小。还记得从前一起喝酒的日子吗？在那些艰难的岁月里，看到魑魅魍魉的压迫也已经习惯了，终究还是敌不过那些翻云覆雨的小人。在冰天雪地中，你坚持了这么久。不要让泪水湿透了衣服，看看远方，即使身在天涯，能有几个家庭还能骨肉团圆呢？比起那些红颜薄命的人，你还算是幸运的，至少现在还有些希望。只是在遥远的边塞，那寒冷实在难以忍受啊。
我曾经像包胥一样许下承诺，要救你于困境之中，盼望有一天乌头马角都能实现这个愿望。把这封信放在你怀里。我也在外漂泊很久了！十年以来，辜负了深厚的恩情，无论是生死还是师友之间，都未能尽到责任。我们曾经同享声名，不是虚假的。看看杜陵的消瘦，也不比我被流放夜郎时的愁苦少多少。命运多舛，知己离别，问世间有谁能体会这种凄凉？
兄长生于辛未年，我生于丁丑年，同在这冰霜摧残的年代，早早如蒲柳般衰老。从今以后，写诗作赋的事情就少做吧，留着这份心魂相互守候。只愿黄河澄清、人寿长久！
等你回来的时候，赶紧整理你戍边时写的诗稿，把那些虚名留给后人处理。话到此处，只能深深叩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