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禁司刑》

沈佺期 唐代
畴昔参乡赋,中年忝吏途。
丹唇曾学史,白首不成儒。
天子开昌箓,群生偶大炉。
散材仍葺厦,弱羽遽抟扶。
宠迈乘轩鹤,荣过食稻凫。
何功游画省,何德理黄枢。
吊影惭非据,倾心事远图。
盗泉宁止渴,恶木匪投躯。
任直翻多毁,安身遂少徒。
一朝逢纠谬,三省竟无虞。
白简初心屈,黄纱始望孤。
患平终不怒,持劾每相驱。
埋剑谁当辨,偷金以自诬。
诱言虽委答,流议亦真符。
首夏方忧圄,高秋独向隅。
严城看熠耀,圜户对蜘蛛。
累饷唯妻子,披冤是友于。
物情牵倚伏,人事限荣枯。
门客心谁在,邻交迹倘无。
抚襟双涕落,危坐日忧趋。
圣旨垂明德,冤囚岂滥诛。
会希恩免理,终望罪矜愚。
司寇宜哀狱,台庭幸恤辜。
汉皇虚诏上,容有报恩珠。

翻译

从前我曾参加乡试,中年时误入官场。曾经学习历史,到老却没能成为儒者。天子开启盛世,百姓如同在大炉中被冶炼。我像一块无用的木材,仍被用来修屋;像一只弱小的鸟,却要奋力飞翔。受宠超过了乘轩的鹤,荣耀胜过吃稻谷的野鸭。我有什么功劳能在画省任职?又有什么德行能管理黄枢?独自一人面对影子,感到惭愧而不当其位,倾尽真心却只能谋划远大的计划。像盗泉那样的水,宁愿口渴也不去喝;像恶树那样的地方,不会投靠。敢于直言反而招来毁谤,想要安身却少有同伴。一天遇到纠察错误,三次审查竟然没有问题。白简初时让我屈辱,黄纱之后才有了希望。灾祸平息后不生气,弹劾时却总是被驱使。埋藏的剑谁来辨认?偷金却自己诬陷。别人的话虽然勉强回答,流言却也真实相符。初夏正担心入狱,深秋却独自在角落。严城中萤火虫闪烁,牢房里蜘蛛爬行。送粮的只有妻子,申诉冤屈的是兄弟。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荣枯有时。门客的心谁能还在?邻居的踪迹或许已经消失。抚摸衣襟,双泪直流,坐在那里,整天忧愁。圣上的恩德昭昭,冤屈的人怎会滥杀?希望得到恩赦,最终期望罪责能被怜悯。司寇应当同情囚犯,台庭也应体恤无辜。汉皇曾虚心下诏,或许会有报恩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