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江闲居作十二首》

贯休 唐代
木落雨翛翛,桐江古岸头。
拟归仙掌去,刚被谢公留。
猛烧侵茶坞,残霞照角楼。
坐来还有意,流水面前流。
香刹通真观,楼台倚郡城。
阴森古树气,粗淡老僧情。
壁画连山润,仙钟扣月清。
何须结西社,大道本无生。
静室焚檀印,深炉烧铁瓶。
茶和阿魏暖,火种柏根馨。
数只飞来鹤,成堆读了经。
何妨似支遁,骑马入青冥。
不问赓桑子,唯师妙吉祥。
等闲眠片石,不觉到斜阳。
独自收槠叶,教童探柏瓤。
王孙莫指笑,淡泊味还长。
诗琢冰成句,多将大道论。
人谁知此意,日日只关门。
乳鼠穿荒壁,溪龟上净盆。
因知无事贵,言外更无言。
红黍饭溪苔,清吟茗数杯。
只应唯道在,无意俟时来。
树叠藏仙洞,山蒸足爆雷。
从他嫌复笑,门更不曾开。
蝉急野萧萧,山中信屡招。
树香烹菌术,诗□□琼瑶。
诸境教人认,荒榛引烧烧。
吾皇礼金骨,谁□美南朝。
露滴滴蘅茅,秋成爽气交。
霜椑如蜜裹,□□似盐苞。
浮藓侵蛩穴,微阳落鹤巢。
还如山里日,门更绝人敲。
堑鸟毛衣别,频来似爱吟。
萧条秋病后,斑驳绿苔深。
珠翠笼金像,风泉洒玉琴。
孰知吾所适,终不是心心。
芙蓉峰里居,关闭复何如。
白玃兼花鹿,多年不见渠。
红泉香滴沥,丹桂冷扶疏。
唯有西溪叟,时时到弊庐。
忆在山中日,为僧鬓欲衰。
一灯常到晓,十载不离师。
水汲冰溪滑,钟撞雪阁危。
从来多自省,不学拟何为。
囊非扑满器,门更绝人过。
土井连冈冷,风帘迸叶多。
村童顽似铁,山菜硬如莎。
唯有前山色,窗中无奈何。

翻译

树叶凋落,细雨绵绵,桐江岸边古旧的渡口。本想前往仙人掌的地方,却偏偏被谢公留下。大火烧到了茶田,残余的晚霞映照着角楼。坐在这里,心中仍有思绪,只见流水在眼前缓缓流淌。香火缭绕的寺庙通向真观,楼台依着郡城而建。古树阴森,气氛幽静,老僧淡泊,情意深远。壁画连绵如山,仙钟敲响,月光清冷。何必结社修行,大道本来无生无灭。静室中焚烧檀香,深炉里烧着铁瓶。茶混着阿魏温暖,火种来自柏树根的香气。几只飞来的鹤,一堆读完的经书。何妨像支遁一样,骑马飞入青天。不去问赓桑子,只师从妙吉祥。随意地躺在石头上,不知不觉已到夕阳西下。独自收集槠树叶,让童子去探取柏树的果仁。王孙不要讥笑,淡泊的味道却悠长。诗作如冰雕成句,常讲大道之理。谁知其中深意,天天只是关门独处。小鼠穿破荒废的墙壁,溪龟爬上干净的水盆。由此知道无事最珍贵,言语之外更无言语。红黍饭拌着溪边苔藓,清闲时喝几杯茶。只应是道存在,无意等待时机到来。树木层层叠叠藏着仙人洞,山气蒸腾,雷声隐隐。任凭别人嫌或笑,门始终不曾打开。蝉声急促,野地萧瑟,山中多次有人相邀。树香煮着菌子,诗中如同琼瑶般美好。各种境界让人辨认,荒草被烧过后又生长。吾皇礼敬金骨,谁来赞美南朝?露珠滴落在蘅茅草上,秋日清爽气息交汇。霜柿像蜜裹着,某种东西像盐包。浮苔侵入蟋蟀的洞穴,微弱阳光落在鹤巢。就像山中的日子,门始终无人敲打。鸟儿羽毛颜色特别,频频飞来像是爱吟诗。萧条的秋天病后,绿苔斑驳深厚。珠宝笼着金像,风泉洒落玉琴。谁能明白我所追求的,终究不是执着于心。住在芙蓉峰里,关上门又如何。白玃和花鹿,多年没见它们。红泉清香滴滴,丹桂冷清疏朗。只有西溪的老翁,时常来到我的简陋屋舍。回忆在山中的日子,当和尚头发都快白了。一盏灯常常亮到天明,十年不曾离开师父。汲水来自冰冷的溪流,钟声撞击着雪中的阁楼。从来多自我反省,不学又能做什么。我的口袋不是装钱的器物,门也从不让人经过。土井连着山岗寒冷,风帘吹进落叶很多。村里的小孩顽皮如铁,山上的菜硬得像莎草。唯有前面的山色,窗中无法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