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喜寺达公禅斋寄李司直公孙、房都曹德裕…四十二韵》

皎然 唐代
我祖传六经,精义思朝彻。
方舟颇周览,逸书亦备阅。
墨家伤刻薄,儒氏知优劣。
弱植庶可凋,苦心未尝辍。
中年慕仙术,永愿传其诀。
岁驻若木景,日餐琼禾屑。
婵娟羡门子,斯语岂徒设。
天上生白榆,葳蕤信好折。
实可反柔颜,花堪养玄发。
求之性分外,业弃金亦竭。
药化成白云,形凋辞素穴。
一闻西天旨,初禅已无热。
涓子非我宗,然公有真诀。
却寻丘壑趣,始与缨绂别。
野饭敌膏粱,山楹代藻棁。
与君北岩侣,游寓日常昳.静对春谷泉,晴披阳林雪。
境清觉神王,道胜知机灭。
诣寂长杳冥,忘归暂采撷。
物生岂有心,丽容俟予别。
桂子何蓂苓,琪葩亦皎洁。
此木生意高,亦与众芳列。
赏墨识屡换,省躬悟弥切。
微尚若不亏,足以全吾节。
北风吹蕙带,萧寥闻蜻蛚.宿昔庐峰期,流芳已再歇。
不有清屏鉴,使我商弦绝。
愿寄千里心,月高不可掇。
优游邦之直,远矣踵前烈。
立俗忘毁誉,遇物遗巧拙。
真气独翛然,轩裳讵能绁。
都曹风韵整,纲纪信明决。
于交必倾写,立行岂矜伐。
政与清渭同,分流自澄澈。
裴侯资亮直,中诚岂徒说。
古人比明义,清士愿交结。
温温躬珪彩,终始声不缺。
颜生炯介士,有志不可越。
仗义冒险难,持操去淄涅。
世论高二贤,贤贤继前哲。
四子遭明盛,裒然皆秀杰。
理名虽殊迹,悟道宁异辙。
爱尔竹柏姿,为予寒不折。

翻译

我继承了祖传的六经,深入思考其中的精义,仿佛清晨的阳光穿透迷雾。我广泛阅读了各种典籍,包括那些罕见的逸书。墨家的学说过于刻薄,而儒家的思想则能分辨优劣。我虽然根基薄弱,但从未停止过努力。中年时,我向往仙术,渴望掌握其奥秘,希望岁月如常,每日享用仙界的琼浆玉液。我羡慕那些仙人,他们的言语并非空谈。天上的白榆树繁茂,确实值得采摘。它的果实可以恢复青春,花朵能滋养黑发。然而,追求这些超乎本性的东西,即使耗尽财富也难以实现。药物化作白云,形体凋零,离开了尘世。一听到西天的旨意,初禅的境界已无烦恼。涓子并非我的宗派,但然公却有真传。我转而寻找山林的乐趣,开始与世俗的束缚告别。野外的粗茶淡饭胜过山珍海味,山中的木屋代替了华丽的宫殿。我与你在北岩结伴,游历时光常在午后。静静面对春谷的泉水,晴天里披着阳林的雪。环境清幽,精神旺盛,道行高深,心机消失。追求寂静,仿佛进入无尽的幽暗,暂时忘却归途,采摘山中的花草。万物生长并非有意,美丽的容颜等待与我分别。桂子为何如此芬芳,琪葩也如此洁白。这棵树生机勃勃,与众芳并列。欣赏墨迹,认识不断变化,反省自身,感悟更加深刻。微小的志向若不亏损,足以保全我的节操。北风吹动蕙草,萧瑟中听到蜻蛚的鸣叫。昔日在庐山的约定,流芳已再次停歇。若没有清屏的明鉴,我的琴弦将断绝。愿将千里之外的心意寄托,月亮高悬,无法触及。优游于正直的国度,远行追随前人的光辉。在世俗中忘却毁誉,面对事物舍弃巧拙。真气独存,轩裳无法束缚。都曹的风韵整齐,纲纪明确果断。在交往中必定倾心相待,立身处世从不自夸。政事与清渭河一样,分流自澄澈。裴侯的资质正直,内心的真诚并非空谈。古人以明义相比,清士愿与之结交。温润如玉的品格,始终声音不缺失。颜生是位光明磊落的士人,志向不可逾越。仗义冒险,持守操守,远离污浊。世人推崇这两位贤人,贤贤相继前哲。四位才子遭遇明盛之世,皆显杰出。理名虽不同,悟道却无二致。我喜爱你如竹柏般的姿态,为我抵御寒冷而不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