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峨嵋山弹琴李处士》

在峨眉山下，有一位善于弹琴的客人，他神态似醉非醉，像发狂一样，让人捉摸不透。他何必见了我便对我另眼相看？其实他自己还没见到我，头发就已经白了。茫茫四海之间，我本无家可归，只有一片愁云，在深秋的天空中飘荡。我在酒壶中醉卧，望着日月明亮；在这世上漫游已久，只觉天地虽大，却总嫌狭窄。晋朝的嵇叔夜（嵇康）是我旧日相识，蜀郡的卓文君从小我就熟悉。后来的年轻人常建是个什么人呢？他赠给我的诗篇写得十分用心、精雕细琢。有名的公卿宰相都是我的知音好友，无论是饮酒还是弹琴，从没有隔阂。如今这世道混乱，唯独我能逍遥自在，像天外飞来的鸿雁，谁也招揽不到。我现在正为时局哀伤流泪，八月边城风沙扑面，吹得满地尘土飞扬。
忽然间，五彩的旌旗与红色的旗帜一起出现，像是来寻找我，他们在我面前举起美酒，又横放着绿绮名琴。一曲弹起，如急雨随声而至；再奏一曲，仿佛白雪连天飘落。那琴音凄凉清冷，如同松林间的风声；低沉幽咽，又像陇头流水潺潺。蜜蜂绕树不肯离去，别离的鹤鸟带着幼雏飞走又停步回望。锦鲤静静不动，只是侧头聆听，白马仰首倾听，竖耳出神。广陵散的故事已经无人知晓，古人不说，今人怀疑，早已失传。钟子期和师襄那样的知音都不在了，只剩乌鸦悲啼、鬼魂哭泣，徒增悲伤。
座中的文人们都沉默不语，帘外月光洒满庭院，已近午夜。我为你写下这首听琴歌，愿你将我的名字留在仙人的乐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