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诗·晓次神景宫》

皮日休 唐代
夜半幽梦中,扁舟似凫跃。
晓来到何许,俄倚包山脚。
三百六十丈,攒空利如削。
遐瞻但徙倚,欲上先矍铄。
浓露湿莎裳,浅泉渐草屩。
行行未一里,节境转寂寞。
静径侵泬寥,仙扉傍岩崿。
松声正凊绝,海日方照灼。
欻临幽虚天,万想皆摆落。
坛灵有芝菌,殿圣无鸟雀。
琼帏自回旋,锦旌空粲错。
鼎气为龙虎,香烟混丹雘.凝看出次云,默听语时鹤。
绿书不可注,云笈应无钥。
晴来鸟思喜,崦里花光弱。
天籁如击琴,泉声似摐铎。
清斋洞前院,敢负玄科约。
空中悉羽章,地上皆灵药。
金醴可酣畅,玉豉堪咀嚼。
存心服燕胎,叩齿读龙蹻.福地七十二,兹焉永堪托。
在兽乏虎貙,于虫不毒蠚。
尝闻择骨录,仙志非可作。
绿肠既朱髓,青肝复紫络。
伊余乏此相,天与形貌恶。
每嗟原宪瘇,常苦齐侯疟。
终然合委顿,刚亦慕寥廓。
三茅亦常住,竟与珪组薄。
欲问包山神,来赊少岩壑。

翻译

半夜在幽深的梦中,我仿佛乘着一叶小舟,像野鸭般轻盈地跃动。清晨醒来,不知身在何处,忽然发现自己已倚靠在包山的脚下。山高三百六十丈,直插云霄,陡峭如刀削。我远远望去,心中不禁生出敬畏,想要攀登却又犹豫不决。浓重的露水打湿了我的衣衫,浅浅的泉水浸湿了草鞋。走了不到一里路,四周的环境渐渐变得寂静无声。
沿着幽静的小径,我仿佛侵入了空旷的天地,仙门就在岩壁旁。松涛声清脆而悠远,海上的朝阳正照耀着大地。忽然间,我仿佛进入了幽深的虚空,万般杂念都被抛诸脑后。坛上灵草茂盛,殿中圣洁无鸟雀。琼帐自在地旋转,锦旗在空中闪耀。鼎中的气息化作龙虎,香烟与丹砂混合。我凝望着云层,默默聆听着鹤鸣。绿书无法注解,云笈似乎没有钥匙。晴空下,鸟儿欢快地鸣叫,山谷中的花儿显得柔弱。天籁之音如琴声,泉水声似钟鼓。
我在洞前的院子里清修,不敢违背玄妙的约定。空中满是羽化的符文,地上皆是灵药。金醴可以畅饮,玉豉可以咀嚼。我心中存着服食燕胎的念头,叩齿诵读龙蹻的经文。福地有七十二处,这里永远值得托付。这里没有凶猛的虎貙,也没有毒虫。我曾听说择骨录,仙志并非易得。绿肠化作朱髓,青肝变为紫络。我缺乏这样的相貌,天生形貌丑陋。每每感叹原宪的贫病,常常为齐侯的疟疾所苦。最终我归于疲惫,却依然向往那辽阔的天地。三茅也常驻于此,竟与珪组无关。我想问包山的神灵,能否借我一片岩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