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望读襄阳耆旧传见赠五百言过褒庸材靡有称是…次韵》

皮日休 唐代
汉水碧于天,南荆廓然秀。
庐罗遵古俗,鄢郢迷昔囿。
幽奇无得状,巉绝不能究。
兴替忽矣新,山川悄然旧。
斑斑生造士,一一应玄宿。
巴庸乃嶮岨,屈景实豪右。
是非既自分,泾渭不相就。
粤自灵均来,清才若天漱。
伟哉泂上隐,卓尔隆中耨。
始将麋鹿狎,遂与麒麟斗。
万乘不可谒,千钟固非茂。
爰从景升死,境上多兵候。
檀溪试戈船,岘岭屯贝胄。
寂寞数百年,质唯包砾琇.上玄赏唐德,生贤命之授。
是为汉阳王,帝曰俞尔奏。
巨德耸神鬼,宏才轹前后。
势端唯金茎,质古乃玉豆。
行叶荫大椿,词源吐洪溜。
六成清庙音,一柱明堂构。
在昔房陵迁,圆穹正中漏。
繄王揭然出,上下拓宇宙。
俯视三事者,騃騃若童幼。
低摧护中兴,若凤视其鷇.遇险必伸足,逢诛将引脰。
既正北极尊,遂治众星谬。
重闻章陵幸,再见岐阳狩。
日似新刮膜,天如重熨绉。
易政疾似欬,求贤甚于购。
化之未期年,民安而国富。
翼卫两舜趋,钩陈十尧骤。
忽然遗相印,如羿卸其彀。
奸幸却乘衅,播迁遂终寿。
遗庙屹峰崿,功名纷组绣。
开元文物盛,孟子生荆岫。
斯文纵奇巧,秦玺新雕镂。
甘穷卧牛衣,受辱对狗窦。
思变如易爻,才通似玄首。
秘于龙宫室,怪于天篆籀。
知者竞欲戴,嫉者或将诟。
任达且百觚,遂为当时陋。
既作才鬼终,恐为仙籍售。
予生二贤末,得作升木狖。
兼济与独善,俱敢怀其臭。
江汉称炳灵,克明嗣清昼。
继彼欲为三,如醨如醇酎。
既见陆夫子,驽心却伏厩。
结彼世外交,遇之于邂逅。
两鹤思竞闲,双松格争瘦。
唯恐别仙才,涟涟涕襟袖。

翻译

汉水碧绿如天,南荆州开阔秀丽。这里保留着古老的风俗,昔日的鄢郢已难寻踪迹。山中景色幽深奇绝,无法形容,险峻之处也难以穷尽。朝代更替迅速,而山川依旧沉默如旧。这里的士人多有才华,个个都与天象相应。巴地和庸地地势险要,屈原与景差确实是当地的豪杰。是非分明,泾渭清楚。自从屈原以来,他的清高才情仿佛是天赐的甘泉。他像洞中隐士般超然,又如隆中农夫般质朴。他起初与麋鹿为伴,后来却与麒麟争锋。他不愿见帝王,也不追求荣华富贵。从刘表死后,这里战事频繁,檀溪上试过战船,岘岭上布满军营。几百年来,这片土地上只有粗石和美玉混杂。上天赏识唐朝的德行,于是命人降生贤才。这位贤才就是汉阳王,皇帝也称赞他。他的德行令人敬畏,才华超越古今。他的气势如同金茎(象征高贵),品质古朴如玉豆。他的文章如树叶荫蔽大树,言辞如洪流奔涌。他能谱写庙堂之音,也能建造栋梁之材。当年房陵被迁徙时,天地间正动荡不安。正是这位王挺身而出,开辟了新的天地。他俯视那些三公大臣,他们却像孩童一样懵懂。他默默守护中兴大业,像凤凰看着雏鸟一般。遇到危险时他挺身而出,面对诛杀也不退缩。他确立了皇权的尊贵,纠正了众星的混乱。后来章陵巡幸,岐阳狩猎,太阳好像刚被擦拭,天空也仿佛重新熨平。他改革政令比咳嗽还快,求贤若渴胜过重金购买。不到一年,百姓安乐,国家富足。他像舜帝的辅臣,又如尧帝的护卫。突然之间,他放弃了相印,就像后羿放下弓箭。奸佞之人趁机作乱,他最终在动乱中去世。他的庙宇高耸如峰,功名如锦绣般繁多。开元年间文化鼎盛,孟子诞生于荆山。文采奇巧,秦玺也被重新雕刻。他甘于清贫,受辱也不低头。他思想变化如易经爻辞,才华通达如玄妙之首。他的智慧藏于龙宫,怪异之处如天书篆文。懂得他的人争相推崇,嫉妒他的人却加以诽谤。他放达不羁,饮酒百杯,却被当时人视为浅薄。他最终成为才鬼,恐怕也会被仙籍收录。我生于这两位贤人的末年,只能像猿猴般攀爬树木。兼济天下与独善其身,我都敢怀有这种志向。江汉之地称颂英灵,继承了清明的光辉。我想追随他们的脚步,像淡酒或浓酒一样。我终于见到陆夫子,心中的驽马才肯回到马厩。我们结下世外之交,是在偶然相遇中。两只鹤竞相飞翔,两棵松树相互较量。只担心错过仙才,泪水不禁湿透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