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事文皇帝三十二韵》

杜牧 唐代
昔事文皇帝,叨官在谏垣。
奏章为得地,齰齿负明恩。
金虎知难动,毛釐亦耻言。
掩头虽欲吐,到口却成吞。
照胆常悬镜,窥天自戴盆。
周钟既窕槬,黥阵亦瘢痕。
凤阙觚棱影,仙盘晓日暾。
雨晴文石滑,风暖戟衣翻。
每虑号无告,长忧骇不存。
随行唯跼蹐,出语但寒暄。
宫省咽喉任,戈矛羽卫屯。
光尘皆影附,车马定西奔。
亿万持衡价,锱铢挟契论。
堆时过北斗,积处满西园。
接棹隋河溢,连蹄蜀栈刓.漉空沧海水,搜尽卓王孙。
斗巧猴雕刺,夸趫索挂跟。
狐威假白额,枭啸得黄昏。
馥馥芝兰圃,森森枳棘藩。
吠声嗾国猘,公议怯膺门。
窜逐诸丞相,苍茫远帝阍。
一名为吉士,谁免吊湘魂。
间世英明主,中兴道德尊。
昆冈怜积火,河汉注清源。
川口堤防决,阴车鬼怪掀。
重云开朗照,九地雪幽冤。
我实刚肠者,形甘短褐髡。
曾经触虿尾,犹得凭熊轩。
杜若芳洲翠,严光钓濑喧。
溪山侵越角,封壤尽吴根。
客恨萦春细,乡愁压思繁。
祝尧千万寿,再拜揖馀樽。

翻译

从前我在文皇帝手下任职,担任谏官。上奏章时总是为了国家利益,心中感激皇上的恩情。面对权势,我深知不能轻举妄动,连细微的不平也不敢说出口。即使心中有话想说,也只好咽下去。我常以明镜自照,却只能像戴盆看天一样,无法看清真相。朝中已有人结党营私,我也曾遭受刑罚留下伤痕。宫殿高耸,日光洒落,雨后石板滑腻,风吹动军旗。我常常担心百姓无处申诉,害怕自己性命难保。随行时战战兢兢,说话也只是客套寒暄。朝廷是关键之地,兵马重重把守。众人趋炎附势,车马纷纷西去。钱财堆积如山,连一分一毫都算计分明。堆起来超过北斗星,积满西园。船队在隋河中行驶,马蹄踏破蜀道。搜尽天下财富,连沧海之水也被榨干,连卓王孙这样的富豪也被刮净。人们争奇斗巧,猴子般狡猾,舞者翻腾跳跃。狐狸借虎威,枭鸟在黄昏鸣叫。芝兰香草生长的花园,却布满荆棘篱笆。狗吠声被利用来驱使恶犬,公正的声音却被畏惧所掩盖。许多丞相被贬逐,远离皇宫。我虽是一介贤士,谁能避免像屈原那样悲惨的命运?世间英主出现,中兴之时道德尊崇。昆仑山上的火被怜惜,银河之水注入清流。洪水冲破堤岸,鬼怪在黑暗中作祟。乌云散去,阳光照耀,深埋的冤屈得以昭雪。我本性刚直,甘愿穿着粗布衣裳。曾经触怒权贵,仍能凭借地位有所作为。杜若芬芳的洲渚,严光垂钓的溪水喧闹。山川连接越国边角,土地尽属吴地。游子的愁绪如春水缠绕,思乡之情沉重难消。祝愿陛下万寿无疆,我再拜敬酒,表达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