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三月五日斋毕开素当食偶吟赠妻弘农郡君》

白居易 唐代
睡足肢体畅,晨起开中堂。
初旭泛帘幕,微风拂衣裳。
二婢扶盥栉,双童舁簟床。
庭东有茂树,其下多阴凉。
前月事斋戒,昨日散道场。
以我久蔬素,加笾仍异粮。
鲂鳞白如雪,蒸炙加桂姜。
稻饭红似花,调沃新酪浆。
佐以脯醢味,间之椒薤芳。
老怜口尚美,病喜鼻闻香。
娇騃三四孙,索哺绕我傍。
山妻未举案,馋叟已先尝。
忆同牢卺初,家贫共糟糠。
今食且如此,何必烹猪羊。
况观姻族间,夫妻半存亡。
偕老不易得,白头何足伤。
食罢酒一杯,醉饱吟又狂。
缅想梁高士,乐道喜文章。
徒夸五噫作,不解赠孟光。

翻译

睡足了,身体也舒展开来,清晨起来,打开中堂的门帘。初升的太阳透过帘幕洒下温暖的光,微风轻轻拂过衣裳。两个婢女扶着我洗漱,两个童仆搬来了竹席和床。庭院东边有一棵茂盛的树,树荫下凉爽宜人。上个月我进行了斋戒,昨天刚结束了道场的仪式。因为我长期吃素,今天特意加了些不同的食物。鲂鱼的鳞片洁白如雪,蒸烤时加了桂皮和姜。米饭红得像花儿一样,拌上了新鲜发酵的乳浆。还配上了腌制的肉酱,中间夹杂着花椒和薤菜的香气。虽然年纪大了,但味觉依然灵敏,病中的鼻子闻到香味也觉得愉悦。三四个顽皮的小孙子围着我,撒娇要吃的。妻子还没端上饭菜,我这馋嘴的老头已经先尝了一口。回想起刚结婚时,家境贫寒,只能一起吃粗粮。如今吃的这样丰盛,何必再煮猪羊?再看看亲戚朋友之间,夫妻们大多已经分开了。能白头偕老实在不易,何必为衰老而感伤?吃完饭后喝了一杯酒,醉意中又吟诗作赋,心情狂放。不禁想起了梁朝的高士,他乐道好文,却只夸赞自己的《五噫歌》,不懂得赠诗给妻子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