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犀－感为政之难终也》

那驯服的犀牛，头顶通天犀角，身躯庞大，角尖锋利得连鸡都害怕。海外的蛮族听说中原有位英明的天子，便驱赶着犀牛，跋涉万里前来朝贡。终于有一天，这犀牛得以进入大明宫，蛮族使者欢呼雀跃，跪拜行礼，自夸其功。这犀牛经过五年的驯养，才被献上，又经过六种语言的翻译，才得以沟通。天子赞赏他们从远方带来这珍奇异兽，便将犀牛安置在四方蛮馆，送入皇家园林。犀牛被喂以珍贵的草料，锁以金链，然而它的故乡遥远，宫门深重，它再也无法回到故土。就像海鸟不懂钟鼓之乐，池鱼空怀江湖之心，这犀牛生于南方炎热之地，从未见过秋露冬雪。如今它在上林苑中已待了三四年，又逢这严寒的冬日。它饮冰卧雪，痛苦蜷缩，角骨冻伤，鳞甲紧缩。最终，犀牛死去，蛮族使者痛哭流涕，向宫阙再拜，面色黯然。他们上奏请求活着回到本国，唯恐自己也像这犀牛一样冻死。你可曾见过建中初年，驯象被放归林邑？又可曾见过贞元末年，驯犀冻死，蛮儿哭泣？令人叹息的是，建中与贞元截然不同，象生犀死，又有什么可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