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春遣怀八首》

我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你则如沉睡在泉底的龙。厚厚的被子还在，但孤枕已空。春衣再没有旧时的裁缝来缝制。翻出三四张旧信，字迹大小不一，勉强排成行。信中说我们曾一起寻找高远的事，只是心中一直惦念着山间遥远的驿路。你渡河的声音早已消失，已经隔过前年的春天，又度过去年的秋天。今天我独自坐在窗前擦拭灰尘，残破的琴弦仍发出微弱的声响。婢女们晒着你留下的衣物，年幼的女儿绕着床跑来跑去。玉梳和金花的香气早已消散，整天风吹着玳瑁做的筝。我常常陪着客人借酒消愁，一天到晚喝得醉醺醺。奇怪的是，醒来后却对着别人哭泣，醉时还常常错叫你的名字。我随楚地的水波漂流不定，你却化作咸阳泉下的泥土。寒食节这天，我百事无心，带着女儿在帐前哭。孩子们疯跑着，绣球花杖满堂都是。我病弱的身体一到帘幕下，就背对着阳光躺下。年纪比潘岳还小，头发却先白了，学着庄周的眼泪也别太多。终究是为君悲伤，自己要反省，人生如流水，前后都有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