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有高树行赠李宗闵》

韩愈 唐代
南山有高树,花叶何衰衰。
上有凤凰巢,凤凰乳且栖。
四旁多长枝,群鸟所托依。
黄鹄据其高,众鸟接其卑。
不知何山鸟,羽毛有光辉。
飞飞择所处,正得众所希。
上承凤凰恩,自期永不衰。
中与黄鹄群,不自隐其私。
下视众鸟群,汝徒竟何为。
不知挟丸子,心默有所规。
弹汝枝叶间,汝翅不觉摧。
或言由黄鹄,黄鹄岂有之。
慎勿猜众鸟,众鸟不足猜。
无人语凤凰,汝屈安得知。
黄鹄得汝去,婆娑弄毛衣。
前汝下视鸟,各议汝瑕疵。
汝岂无朋匹,有口莫肯开。
汝落蒿艾间,几时复能飞。
哀哀故山友,中夜思汝悲。
路远翅翎短,不得持汝归。

翻译

南山上有棵高大的树,花和叶子都已枯萎凋零。树上有个凤凰的巢,凤凰在这里哺乳、栖息。这棵树四面长着许多枝条,成为群鸟栖身依靠的地方。
黄鹄占据了树的高处,其他鸟儿就挨着它在低处安家。不知道从哪飞来一只羽毛闪亮的山鸟,光彩照人。它四处飞翔,挑选落脚之地,正巧落在了大家所仰慕的地方。
它上面承蒙凤凰的庇护,心中期望这份安宁永不衰败;中间与黄鹄为伴,却毫不掩饰自己的私心;往下看那些普通的鸟群,心里暗暗讥笑它们到底在忙些什么。
它却不知道,有人手里藏着弹丸,早已暗中打起了主意。当你在枝叶间飞翔时,不知不觉翅膀就被击碎了。有人说这事是黄鹄干的,可黄鹄怎么会做这种事呢?千万别怀疑那些小鸟,它们根本不值得你去猜忌。
没有人能告诉凤凰真相,你受了委屈,凤凰又怎会知道?黄鹄因你的离去而欢喜地整理自己的羽毛。先前你低头俯视的那些鸟,现在都在议论你的缺点。
你难道没有朋友吗?只是有口难言,不愿开口罢了。如今你跌落在荒草之间,什么时候才能重新飞起来呢?
可怜的老朋友们,在深夜里思念你,为你感到悲伤。可是路途遥远,你们翅膀太短,无法把你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