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曾江口示侄孙湘二首（湘，字北渚，老成之子）》

乌云低垂，洪水漫卷奔涌，浑浊的天幕与汪洋连成一片。江河早已吞没了堤岸，茫茫水面上再辨不清哪里曾是渡口与河湾。暮色里寻到一处高地上的村落，水势已涨至门扉，鸡犬瑟缩在屋顶，连扑腾的力气都耗尽。我撑着船篙滑入村民的院落，黑暗中听见此起彼伏的啜泣声。乡人说这滔天洪水年年造访，卑微的生计如同水中浮萍。
寒风吹散云层，碎银般的星光在波光里摇晃。我仰头望着北斗七星，却在浩瀚星辰里迷失了方向。小舟在盘曲的林木间游荡，耳畔唯有永不停歇的流水声。忽然惊觉自己何尝不是命运的漂泊者，莽撞投身在荒蛮之地，此刻竟如这叶孤舟，在苍茫天地间失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