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石堂观》

萧祜 唐代
西山高高何所如,上有古昔真人居。
嵌崖巨石自成室,其下磅礴含清虚。
我来斯邑访遗迹,乃遇沈生耽载籍。
沈生为政哀茕嫠,又能索隐探灵奇。
欣然向我话佳境,与我崎岖到山顶。
甘瓜剖绿出寒泉,碧瓯浮花酌春茗。
嚼瓜啜茗身清凉,汗消絺绤如迎霜。
胡为空山百草花,倏尔笾豆肆我旁。
始惊知周无小大,力寡多方验斯在。
妙用腾声冠盖间,胜游恣意烟霞外。
故碑石像凡几年,云郁雨霏生绿烟。
我知游此多灵仙,缥缈月中飞下天。
天风微微夕露委,松梢飕飕晓声起。
凤去空遗箫管音,星翻寥落银河水。
劝君学道此时来,结茅独宿何辽哉。
斋心玄默感灵卫,必见鸾鹤相裴回。
我爱崇山双剑北,峰如人首拄天黑。
群仙伛偻势奔走,状若归尊趋有德。
半岩有洞顶有池,出入灵怪潜蛟螭。
我去不得昼夜思,梦游曾信南风吹。
南风吹我到林岭,故国不见秦天迥。
山花名药扑地香,月色泉声洞心冷。
荫松散发逢异人,寂寞旷然口不言。
道陵公远莫能识,发短耳长谁独存。
司农惊觉忽惆怅,可惜所游俱是妄。
蕴怀耿耿谁与言,直至今来意通形神开,拥传又恨斜阳催。
一丘人境尚堪恋,何况海上金银台。

翻译

西边的高山高耸入云,像是古代真人居住的地方。山崖上巨大的岩石自然形成屋室,下面广阔深沉,蕴含着清幽的气象。我来到这个地方寻找古迹,恰好遇见了沈生,他喜欢读书研究典籍。沈生治理地方时关心孤寡之人,又能深入探究隐秘奇异的事物。他高兴地向我描述了一处美景,并带我翻山越岭登上山顶。清凉的泉水中切开碧绿的甜瓜,用青瓷杯盛着浮起花瓣的春茶。吃瓜喝茶让人浑身凉爽,汗水褪去就像穿上了薄衫迎接寒霜。怎料空旷的山中百花盛开,忽然之间桌上就摆满了果品菜肴。这才惊叹世间万物无论大小,都因力量不足而难以尽知。奇妙的景色在达官贵人中传颂,美妙的游览更是在烟霞之外尽情享受。
古老的石碑和雕像已经存在多年,云雾雨水间长出了绿苔。我知道这里常有神仙游玩,仿佛从月宫飞落凡间。傍晚微风吹过,夜露慢慢降落,清晨松梢发出呼啸声。凤凰飞走只留下箫管的余音,银河星光稀疏,水波荡漾。劝你趁现在学道修行来这里,在山中独自结庐而居是多么逍遥。静心默念感召神灵守护,定会看到鸾鸟仙鹤盘旋相伴。
我喜欢双剑峰下的崇山,山峰像人的头颅直插乌黑的天空。群仙弯腰奔跑的样子,好像在归附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半山有个洞穴,洞顶有池塘,出没着神奇的蛟龙。我虽不能前往却日夜思念,梦里曾借南风飞去。南风吹我来到林岭,却再也看不到故乡,天色遥远辽阔。山花与奇药铺满地面散发清香,月光下泉水叮咚令人心旷神怡。靠着松树散开发髻遇到异人,他沉默不语神情淡然。张道陵、李太白那样的人物已无人识得,如今谁还留着短发长耳活在世上?
司农猛然惊醒感到惆怅,可惜所见一切似乎都是虚幻。满怀心事无人倾诉,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感受到身心通透。乘着车马归来,又遗憾夕阳催促行程。一个小小的山丘尚且令人眷恋,更何况那海上金碧辉煌的仙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