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新桥》

苏轼 宋代
群鲸贯铁索,背负横空霓。
首摇翻雪江,尾插崩云溪。
机牙任信缩。
涨落随高低。
辘轳卷巨索,青蛟挂长堤。
奔舟免狂触,脱筏防撞挤。
一桥何足云,欢传广东西。
父老有不识,喜笑争攀跻。
鱼龙亦惊逃,雷雹生马蹄。
嗟此病涉久,公私困留稽。
奸民食此险,出没如凫鹥。
似卖失船壶,如去登楼梯。
不知百年来,几人陨沙泥。
岂知涛澜上,安若堂与闺。
往来无晨夜,醉病休扶携。
使君饮我言,妙割无牛鸡。
不云二子劳,叹我捐腰犀。
(二士造桥,余尝助施犀带。
)我亦寿使君,一言听扶藜。
常当修未坏,勿使后噬脐。

翻译

一群巨鲸穿过铁索,背负着横跨天空的彩虹。它们摇头摆尾,激起如雪的浪花,尾巴插入崩裂的云溪。鲸鱼的牙齿随意伸缩,随着水位的涨落起伏。巨大的辘轳卷起粗大的铁索,如同青色的蛟龙挂在长长的河堤上。船只得以安全航行,不必担心狂风巨浪的撞击,木筏也不怕碰撞挤压。一座桥梁算得了什么,人们欢呼雀跃地在广东、广西间通行。父老乡亲们有的从未见过,纷纷笑着争相攀爬。鱼和龙也吓得四处逃窜,仿佛雷雨冰雹落在了马蹄下。叹息长久以来涉水艰难,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被滞留困扰。奸猾的人利用这险恶的环境,出没如同凫鹥鸟一样自由。他们像卖酒的人失去酒壶,又像登上楼梯的人,不知道百年来有多少人葬身于沙泥之中。谁能想到,在波涛汹涌之上,如今却能安稳如家中的厅堂和闺房。来往无需区分早晚,醉酒生病也不需要搀扶。太守请我饮酒,谈论如何巧妙地治理,就像宰牛时割肉一样精准。他没有抱怨两位工匠的辛苦,反而感叹我的腰带丢失。我也祝愿太守长寿,一句话便能让老人扶持着拐杖出行。应当经常修缮尚未损坏的地方,不要让后来者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