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鬼章二十二韵》

苏轼 宋代
青唐有逋寇,白首已穷妖。
窃据临洮郡,潜通讲渚桥。
庙谋周召虎,边帅汉班超。
坚垒千兵破,连航一炬烧。
擒奸従窟穴,奏捷上烟霄。
诡异人图像,欢娱路载谣。
千诛非一事,伐叛自先朝。
取道经陵寝,前期告庙祧。
西来闻几日,面缚见今朝。
二圣临云陛,千官溢海潮。
载囚车轳辘,失主马萧条。
横拜如蹲犬,胡装尚衣貂。
理卿辞具服,译长舌初调。
缓死恩殊厚,求生尾屡摇。
慈仁逢太母,宽厚戴唐尧。
赤手真擒虎,和羹未赐枭。
藁街虚授首,东市偶全腰。
困兽何须杀,遗雏或可招。
威声西振夏,武节北通辽。
帝道有强弱,天时或长消。
羌情防报复,军胜忌矜骄。
慎重关西将,奇功勿再要。

翻译

青唐地区有叛乱贼寇,为首者已是穷途末路的妖人。他们窃据临洮郡,暗中与讲渚桥勾结相通。朝廷的谋略如同周朝的召虎一般周密,边疆的将领堪比汉代的班超那样英勇。坚固的堡垒被千军万马攻破,相连的船只也因一把火而化为灰烬。擒拿奸贼从他们的巢穴开始,捷报直上传到九霄云外。人们惊讶于这些奇异的人物画像,道路上欢声笑语不断流传着胜利的消息。多次严惩并非只针对一件事,讨伐叛逆自先朝便已开始。行军取道经过先帝陵寝,事先向宗庙告祭以示庄重。西边传来消息不过几日,如今就见到叛贼被捆绑着来到面前。两位圣君临幸云陛,众官如潮水般涌来。囚犯被装在囚车中发出辘辘声响,失去主人的战马显得格外萧条。叛贼俯首帖耳如同蹲伏的犬类,仍穿着胡人的服饰披着貂皮。大理寺官员陈述罪状时,他们才刚开始通过翻译调和言语。皇帝给予他们暂缓死刑的特殊恩惠,求生的渴望让他们像摇尾乞怜的狗一样。皇上的慈仁如同伟大的母亲,宽厚之德可比唐尧。徒手捉虎虽是事实,但赐死枭鸟的命令尚未下达。即便在藁街斩首示众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在东市行刑不过是偶然保全了腰身。困兽何必赶尽杀绝,遗落的小鸟或许还能招安。威震西方的声势直达夏地,武勇的威名北通辽远之地。帝王之道有强弱之分,天时也有长短消长。要提防羌人可能的报复行为,军队获胜后切忌骄傲自满。关西的将领们务必慎重行事,不要再追求奇功异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