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梁五兄》

陆之裘 明代
太常画品称绝俗,海外皆传夏公竹。
房栊有女十五人,兰佩云鬟总如玉。
夫人贤德妇中英,伯夏乃是夫人生。
尚宝当年阅诸女,独指伯夏劳经营。
公为元娥择佳婿,卢氏一男才敻异。
便卜良期使委禽,弱冠卢卿果登第。
拜官刑部临斩人,断元号跃趋其身。
大惊构疾弃结发,始信袁公相入神。
红颜寡妇悲秋早,苔积空闺叶堪扫。
绿窗自泣啼乌夕,青镜那窥舞鸾晓。
嫁时生女在卢门,赘得梁贤生外孙。
才高却遭世俗忌,移家避谤东西奔。
湖山舍馆从人假,卖药谈诗无识者。
旧友空存顾相公,新亲岂尽王司马。
吾母之母吴公妻,伯娥异母还同襦。
若从夏氏论亲戚,我与梁兄何所殊。
即今暂寄胥门屋,西山日映横塘绿。
名园主人予妇翁,停桡月下来三宿。
梁兄床头无一钱,呼儿具食云松边。
明灯滑几写香茗,长文短赋陈佳篇。
嗟哉丈夫胡太息,古来屈事谁能直。
眼前将相几兴衰,风尘莫问樊侯忆。

翻译

太常的画作超凡脱俗,海外都传颂夏公画的竹子。他家中有十五个女儿,个个如兰佩云鬟,美若天仙。夫人是贤德的女子中的佼佼者,伯夏就是她所生。当年尚宝仔细挑选女子时,唯独伯夏被指派去操持事务。夏公为元娥选了个好女婿,卢家的儿子才华横溢。很快定下良辰吉日完婚,果然卢卿在弱冠之年就登第了。他在刑部任职时,有一次监斩犯人,突然断头飞起扑向他,他大惊失色,因此生病,抛弃了结发妻子,这才相信袁公的相术真是神妙。年轻的寡妇早早悲伤秋日的到来,青苔满屋,落叶可扫。绿窗下独自哭泣到黄昏,清晨对着镜子也不再打扮。嫁到卢家的女儿生了一个女孩,招赘梁贤生下了外孙。虽然才华高,但遭世俗忌恨,为了躲避诽谤,举家东西奔走。湖山的房舍都是借来的,卖药谈诗却无人赏识。旧友中只剩下顾相公,新亲中也不是都有王司马那样的人。我的母亲是吴公的妻子,伯娥虽是异母姐妹,但穿着一样的衣服。如果从夏氏来论亲戚关系,我和梁兄又有什么不同呢?如今暂住在胥门的屋子里,西山的阳光映照着横塘的绿色。名园的主人是我的岳父,月夜停船下来住三晚。梁兄床头没有一文钱,叫孩子准备食物在松边。明亮的灯光下滑动几案,写下香茗,陈设长文短赋的佳篇。唉,男子汉为何叹息,自古以来委屈的事情谁能说清呢?眼前的将相几经兴衰,风尘中不要问樊侯的回忆。